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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.回到城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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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欣然原本以為警察一定能夠幫助自己回到家裏,可是當警察給父親孟坤打了一通電話之後,臉色就黑得嚇人。

他將一本資料憤憤地拍到桌子上,沒好氣地對孟欣然說道:“真沒想到你小小年紀,居然做起了騙子的勾當。”

一聽警察尖酸刻薄的嘲諷,孟欣然心裏很不是滋味,她沖警察吼道:“我不是騙子!我說的話都是真的!”

“ML集團?孟坤?我聽到過最離譜的話就是你說的話了。我還傻到相信你說的話是真的!看在你還未滿十八歲,還是個孩子,你現在就跟你的舅母回家去吧!”說完起身就走了。

“ML集團?那個超級大珠寶商?哈哈哈!”站在孟欣然身邊的莊可伶的舅母捧著肚子都快要笑抽過去了。

她笑完之後,冷著一張臉,在孟欣然的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把,說道:“你這死丫頭!你咋不說玉皇大帝是你爹呢!”

“警察大叔,你一定要相信我。我說的都是真的!”孟欣然執拗地拉住警察的手臂央求道。

警察無奈地搖了搖頭,對她說道:“不是我不相信你!我剛才已經給孟董事長打了一通電話。他告訴我們他正在醫院裏,而且正守在他女兒的身邊。”

“怎麽可能?”孟欣然腦袋嗡的一聲,但是她還是不願放棄,於是繼續央求警察,“大叔,你把我帶到醫院去吧!我到了醫院一切就真相大白了。”

“別胡鬧了!我們還有很多事情呢?快跟你舅母回去吧!”警察已經失去了耐心。

“死丫頭!你還真會扯!還不快跟我回去!”

舅母拉著孟欣然,一路罵罵咧咧地往城北的貧民區走去。雖然她極其不情願,可是現在她除了跟著舅母回去,沒有別的辦法。她們一路爬坡上坎,穿過一條條沒有路燈黑黢黢的巷道,最後在一座陳舊的平房的外面停住了腳。

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腳已經很酸痛了,想就這樣一頭坐在地上。舅母扔下她,先行進了屋子。而孟欣然卻久久不肯邁開步子走進去,這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,她一時不知所措。

平房的門打開著,昏黃的燈光從裏屋射了出來,一個手拄著拐杖的白發蒼蒼的老婆婆,從裏面顫巍巍地走了出來。見到莊可伶,她的臉上一喜,一瘸一拐地向她走了過來,輕輕拍拍她的臉頰,寵溺地說道:“我的小公主,回來啦!肚子餓了吧!”

如此和藹可親的老人,總讓人感到親切。孟欣然也有一個奶奶,可是不像她這麽溫和,對她也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。不知道為什麽?當老婆婆的手輕輕拍在自己臉頰上的那一個刻,孟欣然的鼻子一酸,眼淚就流了出來。

自己從小在爸爸細心的呵護中長大,捧在手心裏怕摔了,含在嘴裏怕化了。然而一瞬之間什麽都變了,她那個愛她如命的爸爸竟然不要她了。一想到這裏,她就委屈地想哭。

老人見孟欣然哭了起來,忙顫抖著雙手一邊幫她擦著眼淚,一邊安慰她說:“回來就好,回來就好!”

說完,老人將孟欣然的手握在掌心,拉著她緩緩地穿過窄小的木門,往裏屋走去。

一走進屋子,孟欣然才發現這個屋子實在是太小了。屋子裏放著一張桌子,角落裏淩亂地擺放著餐具。此時幾個人正圍著桌子吃著晚餐。

那個憨厚老實,顯得有些蒼老的中年男人一定就是莊可伶的舅舅,此時正微笑著望著自己,然後親切地說道:“可伶,快坐過來吃飯吧!”孟欣然勉強地點了點頭。望著舅舅粗糙開裂的手,和飽經滄桑的臉龐,可以看出他一定長期幹的都是一些苦力活。

而剛剛端著碗坐下來的婦人便是她第一個熟悉的人——莊可伶的舅母。然而此時,孟欣然才有時間仔細端詳她——舅母的年紀也許並不算大,但是臉色黑黃,眼角都是密密的細紋。

圍在桌邊的還有兩個孩子,一個比她小一點兒的女孩子,此時正好整以暇地註視著自己。另一個大約只有兩三歲,是個男孩子,他對她一點兒也不好奇,正忙著用勺子大口大口地吃著飯。

等孟欣然在桌子邊坐下的時候,那個小一點兒的女孩才嗤笑出聲:“莊可伶,你是被足球給打傻了吧?竟然忘記了自己的名字?還硬說自己是ML集團的大小姐?”

“可愛!你怎麽跟姐姐說話的呢?”舅舅瞪著眼睛責怪道。

“我又沒有說錯,剛才媽媽進來說的話,您又不是沒有聽到。”莊可愛嘟著嘴,心中很是不滿。

說完,還沒等孟欣然回答,她就站起來不知從哪裏找出了一面小鏡子,放到孟欣然的面前,說道:“你好好照照鏡子吧!有你這樣狼狽的大小姐嗎?”說完,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,漫不經心地繼續吃自己的飯。

孟欣然接過女孩子遞過來的鏡子,鏡子裏的人讓她大吃一驚:難怪所有的人都把自己當成莊可伶了!這張臉哪裏是她的臉啊!雖然這張臉跟自己也有幾分相似,但是她自己嬌生慣養,皮膚保養得也很好,臉蛋紅潤,還帶著幾分嬰兒肥。而這張臉,膚色有些黃,清瘦了許多。

她剛才還心心念念地想過,一定要找個機會回家看看,只要她出現,她的父親不會不認得她的。可是現在,看到這張臉,她有些不自信了。

一想到這裏,孟欣然就異常的沮喪。

“可伶兒,快吃放吧!飯都涼了。有什麽事情比吃飯更重要啊!”外婆慈愛地給她擺了一碗飯,並在飯上面布上了菜,然後低聲地在她的耳邊說道:“明天外婆給你做蒸糕,我的小公主就要十五歲了喲!”

怎麽?莊可伶也是明天的生日嗎?不會太巧了一點兒吧!

不過,孟欣然也沒有想那麽多,現在有什麽事情比吃飯重要啊!不管發生了什麽,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飽再說,只有把肚子填飽了,才有力氣回家、

飯菜顯然不合她的口味,但是為了不餓,她還是勉為其難地吃了一些。然而睡覺這個問題就很難將就了,這個房子總共只有兩個屋子,一個是剛才一起吃飯的地方,它既是客廳,又是廚房。而另一個更小一點兒的則是臥室。

一家六口人,竟然要擠在一個屋子裏睡覺,而且沒有床,只能睡在地板上。中間只用一個簾子隔開。她、外婆和妹妹睡在裏面,而舅舅,舅媽帶著兩三歲大的弟弟睡在外面。

當然,除了孟欣然以外,其餘的人都習以為常,很快就安然入睡了。只有孟欣然睡不著,地板太硬了,空間太小,翻個身都很困難,緊緊挨著的人鼻息可聞,孟欣然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罪啊!她實在是受不了。

最後,她索性坐了起來,靠在墻角發呆。她可不能待在這樣的地方,她一定要想辦法回到自己的家裏。

就這樣靠在墻角,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了。

當孟欣然被推醒的時候,天已經大亮了。一晚上她都靠著墻角蜷曲著身體睡覺,一旦醒過來才發現一身都酸痛難忍。

外婆輕輕喚著她的名字,讓她趕緊吃了早餐準備上學。

舅母卻瞪了一眼孟欣然,說道:“老師說讓你在家多休息幾天。你要是不上學的話,就跟我上街擺地攤去。”

孟欣然既不想去上學,也不想去擺地攤。但是現在必須從中選擇一個,到底該怎麽辦呢?

就在遲疑的當口,突然她感覺到手臂上傳來了一陣鉆心的疼痛,舅母的手指像一把鐵鉗緊緊揪住自己的皮肉。

“啊!你這個大嬸,怎麽這麽粗魯!”孟欣然忍著劇痛,大聲吼道。

“大嬸?”舅母楞了一下,手再次欺了上來,孟欣然趕緊躲閃,可是還是沒有躲過她的魔掌。

“我看你是裝傻,還是真傻!竟敢叫我大嬸了!”舅母一邊在後面追著,一邊大聲喊叫。

實在是躲不過了,身上都不知道留下多少的淤青了,孟欣然受不了了,只好投降:“我錯了!我錯了還不行嗎?我跟你去擺攤!”

“這可是你說的!”舅母聽了孟欣然的話,才停了手。

雖然孟欣然嘴裏妥協了,答應跟舅母去擺攤,實際上她是想乘著到街上擺攤的機會溜走,然後跑回家。

就這樣,一路跟著舅母來到了城北的小飾品交易市場。乘著舅母不註意,一溜兒煙,她就跑得沒影兒了。

只能聽到身後傳來:“死丫頭!別讓我……”

後面的話她已經聽不清楚了。

跑是跑出來了,自己是先到哪裏去呢?昨天警察說爸爸還在醫院,不如先到醫院看看。

到底是哪家醫院呢?那一天自己昏昏沈沈的什麽也記不清楚了。但是孟欣然記得整個A市最大的醫院就是城南的市中心醫院,以前生病都在那裏就的醫。

於是,她匆匆地往市中心醫院走去。以前出門都是坐著老張的車,既不需要記路,也不需要走路。現在身無分文的孟欣然只剩下兩條腿了和一張嘴了。

一路問著,直到下午才走到市中心醫院,她的腳早就軟了,要是平時早就趴下了。可是今天如果她回不了家的話,只有露宿街頭了。一想到這個,她只有一路咬著牙走了過來,可真是不容易啊!

果不其然,她在市中心醫院找到了一個叫孟欣然的病人,打聽到了病床號。護士們一聽孟欣然這個名字,就開始悄悄議論起來。孟欣然註意聽了聽,才知道那個孟欣然被送到醫院的時候生命垂危,醫生們趕緊急救,原本已經沒有呼吸和心跳了的,卻突然之間又醒了過來。

醒了?孟欣然心裏咯噔一聲。這麽說來,已經有另一個靈魂占據了自己的身體。

想到這裏,孟欣然的心裏忐忑不安,她循著病床號,她來到了病房前,透過門玻璃裏她往裏面望去,眼前的一幕讓她也是一驚:病床上坐著的那個人儼然就是自己,腦袋被重新包紮過了。正如護士們所說,那個人已經醒了。

這是怎麽回事?那個住在自己身體裏的人到底是誰?難道是莊可伶?

這個時候,身後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,當她轉過身的時候,看清楚站在自己背後的人是誰的時候,直接撲進他的懷裏,這個人就是他的父親——孟坤。

然而父親的話卻讓她的心涼了一大截,他說:“你是誰?”
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孟欣然委屈地大喊了一聲,“我是……”

她的話還沒有說完,只聽得坐在床上的女孩子說話了,她說:“爸爸,她是誰啊?”

孟欣然聽到那個女孩子的話,心裏很是慌亂。指著那個女孩大聲地對孟坤說道:“別聽她的,她不是您的女兒,我才是孟欣然。”

“爸爸!她在說什麽?我怎麽聽不懂?”那個女孩子疑惑地註視著孟坤。

孟坤走過去拍了拍女孩兒的手,搖了搖了說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
女孩兒滿臉無辜地註視著孟欣然,然後對她說道:“你為什麽會知道我的名字,為什麽要叫我的爸爸為爸爸?”

這不是裝傻嗎?正主都在這裏了,她還真會裝!孟欣然聽到女孩兒的話心裏一股怒氣升了上來。

“莊可伶!對,你叫莊可伶吧!你快從我的身體裏面出來!”孟欣然說著就撲過去,拉扯女孩子的衣襟。

“爸爸!我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麽,快讓她離開!”莊可伶一邊驚慌地躲在孟坤的身後,一邊說著。

“醫生!”孟坤將孟欣然從莊可伶的身邊拉開,大聲喚著。

醫生匆匆趕了過來,孟坤指著醫生的鼻子大聲吼道:“你們醫院是怎麽回事?這個精神病人是怎麽放進來的?還不快把她拉走。”

醫生打量了孟欣然一眼,沒好氣地對她說:“你是哪來的?怎麽跑到病房來鬧事?病人需要休息,你還不快出去。”

“我不出去!”

“快走!要不然我們要報警了!”醫生見孟欣然還是不肯走出言威脅道。

“莊可伶!你明明知道我才是孟欣然。你快告訴他們,我才是孟欣然。”孟欣然根本不理睬醫生的威脅,執意要莊可伶承認事實。

“啊!爸爸!我的頭好暈!”莊可伶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,裝出非常痛苦的樣子。

“還不快把她帶走!要我起訴你們嗎?”見到自己的女兒痛苦的樣子。孟坤再也無法忍受孟欣然的無理取鬧了。

“你這人怎麽這樣!還不趕緊離開這裏!”醫生用力地將孟欣然連拖帶拽地趕出了醫院。

孟欣然失魂落魄地從醫院出來,天空正下起了冷雨。冬日的寒風,再加上冰冷的雨水,讓孟欣然從身體到心裏都涼了個透。她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身體為自己取暖,肩膀不住地顫抖。

現在的她還能去哪裏呢?接下來她該怎麽辦呢?

突然,她感覺到腳底板傳來鉆心的痛,她在公共汽車站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位子坐了下來。雨淅淅瀝瀝地下著,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。孟欣然將腳上的鞋子脫了下來,看了看自己的腳板,腳趾頭已經被磨破了,正在往外面滲著血。她以前總是車上車下,哪裏走過這麽多的路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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